但顧景深依然不肯罷手,竟然找人綁架了我。
再次醒來時,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。
房間什麼都沒有,窗戶被厚重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,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。
手腳沒有被捆綁,但房門是反鎖的。
房門被打開,顧景深走了進來,手裡拿著一些簡單的食物。
他走過來,聲音輕柔:「晚歌,你醒了?餓不餓?我給你準備了點吃的。」
我往後縮了縮,避開了他想要伸過來碰觸我的手:「顧景深,你到底想幹什麼?!」
他被我的動作刺痛,眼神黯淡了下來:「你一直躲著我,不肯給我機會,我只能用這種方法……」
我打斷他:「顧景深,別讓我恨你。」
他急切地辯解:「我沒有想傷害你,我只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,我不能再失去你了。」
他試圖抓住我的胳膊,被我狠狠甩開。
他痛苦地捂住臉,聲音哽咽:「我只是太愛你了,我不能沒有你……」
「你的愛太沉重,我要不起。」我冷冷地回應。
「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,放我走。否則,等紀昀找到這裡,你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更慘。」
提到紀昀,顧景深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鷙起來。
他猛地站起來,語氣里充滿了嫉妒和不甘:「又是紀昀!你心裡就只有他了嗎?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?!」
「你哪裡都比不上他。至少,他懂得尊重我。」
我毫不留情地擊碎他最後的幻想。
「而你,連尊重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。」
說完,我的手觸碰到一片冰涼。
是一把銀色的手槍,就放在包里,是來防身用的。
我拿出手槍,冰冷的槍口,對準了他。
顧景深的動作瞬間僵住。
看到是熟悉的槍,很快就恢復了輕鬆的神情。
他大概覺得,我只是在嚇唬他。
畢竟,我那麼愛他,愛了十二年,怎麼可能真的對他開槍。
他甚至還記得,當初在射擊場,我第一次打靶時,緊張得手心冒汗的樣子。
他篤定地開口:「晚歌,別鬧了,我知道你不會開槍的,小心走火傷了自己。」
「我說過,不是死別,就要生離。」
「現在你是想要死別嗎?別逼我,顧景深。」
他看著我這樣的眼神,有了一絲動搖,但僥倖心理依然占據上風。
他甚至往前逼近了一小步,嘶啞著嗓子:「晚歌,你不會的,你捨不得。」
砰!
一聲清脆而決絕的槍響,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
子彈擦著顧景深的胳膊飛過,留下了一道血痕。
10
他震驚地捂住手臂,難以置信地看著我。
大概從未想過,我真的會對他開槍。
用他親手教出來的槍法,對準他。
他終於意識到,我是真的不愛他了。
甚至連恨,都吝嗇給予。
突然,「砰」的一聲巨響,房門被從外面直接踹開。
是紀昀趕到了。
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我。
當看到我安然無恙時,他終於鬆了口氣。
「晚歌!」
他的聲音顫抖,帶著後怕。
我幾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間,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。
我快步迎上去,在他走到我面前時,他幾乎是瞬間把我摟進懷裡。
「紀昀……」我的聲音也帶上了哽咽。
紀昀用力地抱住了我,貪婪地汲取著我身上的氣息。
顧景深就站在離我們幾步遠的地方,死死地盯著我和紀昀親昵的姿態。
這一切,就像在他胸口捅了一大刀,汩汩地往外淌血。
顧景深捂著眼睛靠著牆往下滑,幾乎擋不住洶湧而出的悲傷和絕望。
這比殺了他還難受。
……
那晚之後,顧景深徹底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。
在一個下著雨的午後,我和紀昀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,看著窗外的雨幕。
紀昀突然開口,聲音低沉。
「晚歌,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提出和你結婚嗎?」
我轉頭看他,對上他深邃的眼眸。
「你說,是擋箭牌。」
他搖了搖頭,輕輕握住我的手:「那只是藉口。」
他頓了頓:「很多年前,我被綁架過一次。」
我心中一動,想起了小時候那段模糊的記憶。
紀昀的聲音很輕,帶著脆弱:「那次,我被關在一個廢棄的倉庫里,又黑又冷,我很害怕。」
「當時,我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。他很勇敢,想辦法引開了看守的注意力,帶著我逃了出來。」
我的心跳開始加速。
「那個小女孩,就是你。」
紀昀看著我,眼中是深藏多年的情愫。
「從那天起,我就記住了你。」
「我一直在默默關注你,看著你追在顧景深身後,看著你為他笑,為他哭。」
「我嫉妒過,也心疼過。」
「看到你被他那樣傷害,我再也忍不住了。」
「所以,我提出了結婚。」
「我想把你留在身邊,名正言順地保護你,不再讓你受一點委屈。」
原來,契約婚姻,是他深思熟慮後,靠近我的唯一方式。
原來,這個男人,已經默默地喜歡了我這麼多年。
窗外的雨還在下著,我的心卻被暖意包裹。
11
風波過後,一切塵埃落定。
在紀昀的幫助下,我逐漸收回了沈氏集團的控制權,並開始著手清理那些歷史遺留問題和我母親的對家勢力。
這個過程並不容易,充滿了明槍暗箭。
而紀昀,始終堅定地站在我身邊,為我保駕護航。
我開始學著放下過去的傷痛,學著去接受和回應他的深情。
學著去感受,被愛著,是怎樣一種溫暖而踏實的感覺。
有一天,我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快遞。
裡面是我母親留下的遺物。
還有一封信,是顧景深寫的。
信上說,遺物里藏著一個重要的秘密,是我母親留給我最後的護身符。
足以扳倒我們家族最大對家的關鍵證據。
他還說,他會幫我處理掉那些對家,作為他對我最後的補償。
我看著那遺物,心情複雜。
沒過多久,就傳來了消息。
顧景深和對家進行了一場慘烈的火拚。
最終,他成功地幫助我清理了障礙,讓沈氏集團徹底洗白,走上正軌。
但他自己,卻在那場火拚中受了重傷,雙腿殘疾。
顧景深失去了一切,孑然一身。
這些消息傳來時,我內心毫無波瀾。
因果報應,如此而已。
一年後,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。
我和紀昀帶著我們剛滿月的孩子,在公園的草坪上散步。
紀昀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,臉上是滿足而溫柔的笑容。
我牽著他的手,看著他在陽光下逗弄著懷中的女兒,笑得開懷。
這一刻,我好像看見了幸福的盡頭。
七歲那年,我拉住紀昀的手,往外逃。
如今,紀昀拉住了我的手,帶著滿身傷痕的我逃出過去的不堪。
一輩子那麼長,或許變故會發生。
但是沒關係,那年膽小的我,還是牽起了紀昀的手,毫不猶豫地大步跑了出去。
我知道,紀昀亦不會放開我的手。
眼角的餘光,似乎瞥見遠處角落裡,一個熟悉又落寞的身影。
他坐在輪椅上,遠遠地看著我們。
我收回目光,沒有再看他一眼。
有些人,錯過了,就是一生。
而我,已經找到了真正屬於我的陽光和幸福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