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裡應該安全了。
我之所以選擇闖入高輻射區,一是本地土著不敢進入。
二是因為一個月後,這是回家的路。
大概因為開著變色龍模式,路上除了一些異常高大的植物外。
遇上的變異動物基本是繞著我的。
畢竟野外的動物對危險感知還是比較敏銳的。
我的房車非常堅硬,要是它們想挑戰一下。
大機率會變成一攤餅。
這樣也給我省去了很多麻煩。
徹底在高輻射區安頓下來,群里沒有人再發消息。
我的變得非常悠閒,日常吃吃喝喝。
每天最大的煩惱再也不是擔心沒有東西吃,而是憂慮明天該吃什麼好呢。
是吃牛排還是意面。
又或者做個清脆爽口的涼拌菜?
短短半個月下來,我竟然也胖了不少。
就像彈幕所說的,只要我龜縮在房車裡面。
老老實實等到一個月,就能回家了。
這跟度假有什麼區別。
就在我數著時間過日子時,全天開著的監控里忽然出現了兩個我怎麼也想不到的身影。
居然是我爸和小滿!他們沒死!?
我瞳孔一縮,敏銳地注意到小滿手上戴著個拾荒者的手錶。
他們互相攙扶著,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潰爛發膿,幾乎看不出人樣。
兩人嘴角還有著青綠色的汁液,小滿手裡拿著巨大的葉片,時不時往嘴裡塞一口。
要知道,我那天可是一口氣開了將近十公里,才到了高輻射區。
他們居然又找到了房車的位置。
就在我神色變幻,觀察著他們的時候。
我爸居然撲通一聲,直直的朝房車的方向跪了下來。
6
想了想,我將排氣扇打開,這樣能聽清楚外面的聲音。
我倒要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。
我爸就像是蒼老了十歲,身形佝僂,聲淚俱下,「大滿,爸錯了,爸知道錯了。你媽已經死了,剩下我們倆,你就可憐可憐我們,給條活路行嗎?」
小滿也哭,大聲說,「姐姐,你知道嗎,那些人要欺負我和媽媽,要不是媽媽護著我,狼來了我和爸爸也差點活不下來。」
「你就剩我們兩個親人了啊!姐姐,那些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,現在只有我們一家人團結起來,才有機會活著出去。」
聽了半天,我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。
原來那天狼群並沒有走遠,拾荒者的動靜吸引來了狼群。
於是我爸和小滿趁機會溜了,而我媽死在了混亂中。
一路上憑著手環檢測出來的低輻射植物果腹,勉強維持著身體機能。
至於事實是不是像小滿說的那樣。
我媽是為了保護她而死,那就不得而知了。
因為那天離開時,我看見小滿一把將我媽推在了前面。
果真是禍害遺千年,都這樣了他們還好端端出現在了我面前。
甚至進入了輻射區,都沒見得有什麼異樣。
我暗自嘀咕的時候,久違的彈幕又出現在了空氣中。
【高輻射區可不是開玩笑的,輻射進入骨髓即便回到原世界也藥石無醫。】
【馬上暴雨季就要來臨了,順著烏雲的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出廢土世界。】
看完彈幕後,我思索片刻。
清點了一遍現有物資,即使再吃一個月也綽綽有餘。
既然他們即便回到原世界也活不了,那我倒不介意多兩個垃圾桶。
於是,我做了個大掃除。
吃了一半的自熱火鍋,爛掉的蘋果,不小心煮壞了的米飯。
我全部收拾到了個黑色垃圾袋裡,降下一點車窗拋到兩人面前。
小滿眼睛一亮,連忙撲了上去打開垃圾袋。
接著就氣瘋了,見我沒開門的意思,裝也不裝了。
「大滿你這個賤人,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拿些垃圾糊弄我們?
「我要吃雞腿,我要吃可樂薯片!」
她撲到了車窗上,拚命敲擊著。
但我爸卻餓瘋了,抓起一個爛蘋果就塞嘴裡。
小滿尖叫著要進來,她實在受不了野外這些天食不果腹的生活了。
身上的膿水潰爛,每天都癢的厲害,一抓就掉一塊皮。
「大滿,我要洗澡,我要吃飯!你快點開門啊啊啊!!」
小滿幾乎要瘋了,指著我爸口不擇言,「吃吃吃,你還吃!你這個沒用的廢物,這些豬食你都吃得下去,你不是說找到大滿服軟騙一騙她就能讓她開門嗎?
「你快把她趕出來啊,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?」
我爸嘴裡塞滿了食物,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小滿。
「乖女,吃飽了才有力氣啊,你也吃點。
「大滿心狠,不會管我們了,有這些食物也好,咱們回去了,再好好算帳。」
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輕,但我看懂了他在說什麼。
我爸費盡口舌勸慰小滿。
他覺得小滿是受太多苦才會這樣,挑挑揀揀遞過去一個還算完好的蘋果。
有個詞叫做臥薪嘗膽,他覺得自己要暫且忍耐下來。
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。
可小滿不懂,也不想懂。
她一巴掌打飛了蘋果,惡毒地瞪著我爸,「你這個窩囊廢,還不如跟我媽死在那裡。」
7
聽著父女倆的爭吵。
我在車裡呵呵一聲,我爸說對了。
我確實心狠,就算他們朝我磕頭我也不會心軟。
願意給點剩飯剩菜已經是仁至義盡,我一直都吃的是這些。
怎麼輪到小滿自己,卻不樂意了?
從小到大,我吃的都是他們三個留下來的剩飯剩菜,水果也要放爛了我才能吃。
從來沒有資格上桌一起吃飯。
有的時候,我真疑心自己就是他們養的一條狗。
或許連狗都不如。
隔壁姐姐家的狗食,都雇了人專門做好,定時喂養。
不知道是不是我媽的死對我爸打擊太大,以至於他現在變了個人似的。
小滿這樣罵他都無動於衷,要知道他最喜歡小滿嘴甜。
說話間,他們身後傳來動靜。
居然是一群陌生的拾荒者追了上來,但他們停留在了數十米沒再往前走。
我知道,因為我們處於高輻射區。
這些本地土著除非活膩了,否則不會進來。
「黑子他們一定是被這兩個人害了!」
拾荒者中有人憤怒地指著小滿和我爸,「他們的腕錶在那個女人手上!」
他們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光,恨不得衝進來。
我爸哆嗦了一下,扯著小滿想躲進一旁的樹洞。
但小滿甩開了他,眼睛一轉。
指著房車裡的我大聲喊,「是她,她殺了你們的兄弟!你們快進來報仇啊,這輛車裡面有很多物資。
「米麵水果,零食衣物都有!」
好一招禍水東引!
我簡直要氣笑了,還好我從來沒有對他們抱有任何期待。
拾荒者們眼中有著意動,但卻顧及著輻射。
只見他們圍在一起商量之後,居然原地開始安營紮寨。
「不是,你們是不是孬種啊!仇人就在眼前你們在怕什麼?!」
小滿暫且看不懂他們想做什麼,我卻知道。
暴雨季來臨,太陽被烏雲遮住,高輻射區會短暫安全。
他們是想守住出口,等待半個月後的暴雨季。
小滿咒罵著,挑釁著。
沒有人搭理她。
罵累了,小滿憤憤鑽進樹洞,縮到了我爸旁邊。
泄憤般將垃圾袋剩下的食物都往嘴巴里塞。
一邊嘴裡念念有詞,「大滿,你給我等著,等回家了我一定要讓你天天趴在地上舔飯吃!」
她沉默了幾秒,忽然又笑出了聲。
她安靜下來一定是在作妖。
我忍不住掀開了車簾想看看她在幹嘛。
但怎麼也看不見她的身影。
十分鐘後,小滿出現在了房車後方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房車似乎在往下降,瞥了一眼後視鏡,我的心沉了下來。
入夜,小滿的聲音忽然傳入了我的耳朵,「輻射!?怪不得那些人不敢進來,抵抗劑,他們一定有抵抗劑!」
小滿忽然渾身哆嗦著往拾荒者的營地走。
我爸連忙拉住了她,「你瘋了?那群人已經沒有人性了,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了,你過去幹什麼?」
小滿哭出了聲,大聲罵道,「你懂什麼你個廢物!我們已經被輻射了,就算回家也要死,我去陪他們,我陪他們睡覺,一定可以換抵抗劑!」
「等我拿到抵抗劑,我一定弄死大滿這個賤人!」
8
看樣子,小滿也看見了彈幕。
我爸極力阻止,「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,怎麼可能會治不好病?乖女,你聽爸的,咱們熬到回家就好了。」
他說著,聲音抖了起來,「你媽已經死了,你要是再出什麼事,那真是要了爸的命啊!」
聽到這,我真要忍不住鼓掌。
真是父女情深啊。
可惜,小滿並不領情,一把甩開了我爸。
「那你就去死啊,什麼用都沒有,只會拖我後腿!」
她說完,毫不猶豫的朝外走。
我爸頹然地看著她,再也說不出阻止的話。
喃喃自語,「怎麼會這樣?怎麼會變成這樣?」
這就是他們一直寵愛的好女兒嗎?
我冷眼看著,心中暢快無比。
也許,這就是報應吧。
很快,不遠處傳來了曖昧的聲音。
想了想,我翻出了一根臘腸,再配上一瓶酒,朝我爸招了招手。
「爸,你幫我個忙,這些好吃的就都給你......」
另一邊。
小滿住進了拾荒者營地,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。
她有幾分姿色,確實換到了自己想要的。
不過拾荒者們也不是傻子,在小滿腳踝處拴了根鐵鏈子。
她雖然活了下來,卻徹底回不了家。
每天就站在營地門口,望向房車的方向。
臉色陰晴不定。
日子依舊一天天過去了。
空氣中的溫度一天比一天低,打開窗還會被水汽撲面。
暴雨季來臨的前一天,天空忽然出現了一道閃電。
整個世界瞬間亮如白晝。
彈幕也跟著出現。
【暴雨季就要來了,閃電的方向就是回家的路。】
【輻射消失了,廢土世界正式進入豐收季。】
和彈幕同時出現的,還有後視鏡那數十道黑影,正朝我狂奔而來。
是那些拾荒者!
本地土著一直以來的生活經驗很敏銳,也察覺到了輻射的消失。
沒時間猶豫,我猛的啟動發動機。
小滿尖聲大笑,「想走?我扎壞了房車的輪胎。」
「我走不了你也別想走,等死吧大滿,我們一起死!」
她的聲音混在悶雷中,叫人聽不清。
我冷笑一聲,一踩油門。
整輛房車就像是離弦的箭,撞翻了兩個試圖攀爬的拾荒者。
小滿震驚的看向我。
沒想到為什麼輪胎又被修好了。
她突然憤恨的看向我爸,尖叫的撲咬過去。
「你個窩囊廢,叛徒!!」
我爸一腳踹開小滿。
小滿噴出一口血,倒在泥濘中。
我爸在大雨中追著我大喊:
「大滿!大滿!你說好修好車要帶我走的!」
我聽了一耳朵,顧不上看他們父女反目的好戲。
瓢潑大雨瞬間砸了下來,雨刮器一時間跟不上雨水的速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