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?
「我在呢,乖乖。」
他故意壓低了聲音,用氣息摩擦著我的耳膜。
我的後脖頸一片酥癢。
下意識仰頭想要縮開脖子。
卻被人捏著下巴吻上來。
最開始只是很輕的一個吻。
後來卻一點一點加重,唇舌碾磨,氣息交融,帶著強烈的思念與愛欲。
我幾乎快要迷失在其中。
就在我快要喘不上來氣的時候。
我猛然清醒過來。
用力地推開了面前的男人。
然後看著他,一字一句地說。
「傅聿遲。
「就算我曾經做過你的金絲雀,可我現在已經離開了!」
他舔了舔嘴唇,哼笑。
「我同意了嗎?」
我抿唇。
感受著肚子裡的胎動,又覺得自己有了勇氣。
「不需要你同意。
「我簡時寧正式單方面向你宣布,我們的關係已經終止了。」
傅聿遲盯著我。
「為什麼?」
我沒立即回答。
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。
我看著他的臉,忽然有點想哭。
「傅聿遲,你能不能有點良心?」
他有點疑惑。
「我哪裡沒良心了?」
我有些哽咽。
「你有心上人,我是沒資格指手畫腳什麼。
「可是你拿我當別人的替身,都已經這個地步了還來找我,難道還要我帶著孩子一起活在別人的陰影下面嗎?」
眼淚差點流出來。
可傅聿遲更疑惑了。
「什麼?替身?
「時寧,你在說什麼?」
20
很少有人知道。
傅聿遲小時候過得並不好。
爸爸娶後媽時,說好了只是找個媽媽照顧他。
可後媽沒兩年就又生了兒子。
傅家的繼承人的位置,是一塊大肥肉。
後媽鉚足了勁兒要讓親兒子當繼承人。
使了各種手段。
包括但不限於用手機平板誘惑傅聿遲不思進取、在傅聿遲高燒時故意隱瞞、去郊外踏青偷偷扔掉傅聿遲……
傅聿遲有足夠的幸運和聰明躲開一次次的算計。
可被人大晚上扔在荒郊野嶺,沒有手機沒有人,他一個八歲的小朋友,真的沒辦法。
他一個人跌跌撞撞走了好久。
腳痛、頭暈、眼花。
昏昏沉沉時一個趔趄。
摔下了山崖。
他瞬間清醒過來,死死地抓住崖邊。
小孩子根本沒有多少力氣支撐起全身的重量。
他看著深不見底的山崖,絕望地哭了。
可沒哭兩聲,突然有個清脆的聲音。
「誰啊?大晚上裝鬼嚇人呢?
「少嚇唬姑奶奶,不然嘴給你打爛!」
他簡直又要哭了。
激動得。
小手拚命往上扒。
「是我,我、我在這裡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,他手裡扒著的那塊土突然鬆了。
整個人瞬間失去支撐。
往下落。
啪。
有人抓住了他的手。
「哎喲喂——你這個鬼怎麼這麼重啊啊啊啊!」
傅聿遲不可置信地眨眨眼。
山崖上,一張白凈凈的小臉探出來。
明明因為太使勁已經有些齜牙咧嘴,看到他,又興奮了。
「喲,還是個漂亮鬼!」
小姑娘年紀也不大。
甚至好像還比他小一點。
偏偏兩隻小手抓著他,緊緊地。
傅聿遲都不記得自己怎麼被救上去的了。
他只記得自己忍不住流眼淚,說了好多次。
「你、你要不然別管我了……」
但就那麼一個小姑娘,小臉憋得通紅,也一點都沒有鬆開他的手。
小姑娘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小破屋裡。
進門就大剌剌往小破床上一躺。
「累死姑奶奶了!」
傅聿遲沒有被允許睡床。
因為床睡不下。
而且小姑娘救人有功勞。
傅聿遲殷勤地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她了。
自己主動睡在門口守門。
可第二天他還沒醒的時候,就被一路找過來的爸爸接回家了。
是在後媽和爸爸的爭吵中,迷迷糊糊睜眼的。
爸爸終於說要和討厭的後媽離婚了。
可他已經不太在乎了。
哭著追問那個小姑娘在哪。
爸爸只好再帶著他回去。
卻再也沒看見那個小姑娘。
他找了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。
終於在高中的校園裡,看見了記憶里的那張臉。
雖然他一說起小時候的事情,她總是支支吾吾說不想再提。
但傅聿遲還是很開心。
他終於找到她了。
他迫不及待把她帶回家。
爸爸卻只是冰冷地宣告:「她不是。
「溫儀高中前一直跟著父母在國外生活,從來沒有回來過。」
夢的泡泡破碎了。
她也被送出國了。
傅聿遲一度覺得自己很沒用。
又一個人尋找了好幾年。
直到在酒吧的一場局裡,看見了一個女孩。
長得跟記憶里有些區別。
但他只看她一眼,就覺得心跳加速。
渾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開始叫囂。
在她推不開油膩男的咸豬手時,他人生第一次失了控。
掄起瓶酒瓶就砸下去。
「滾開!」
那一刻,她看向他的眼睛裡滿是星星。
仿佛回到很多年前,他一抬頭,就看見她白凈的小臉,和漫天的星星。
他聽見自己問。
「要不要跟我?」
帶她回家後。
小姑娘臉一直都是紅的。
他沒忍住問她怎麼了。
她才捂著臉支支吾吾地說:「我……我沒跟過人……
「你、你可不可以……輕一點?」
被她這麼盯著,傅聿遲差點要繳械了。
但他還是強裝著面上的鎮定。
「嗯。
「我輕一點,乖。」
可她還是疼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指甲也一直抓他。
指甲很尖,他卻只覺得很爽。
她對他,就像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。
一旦靠近,就不能自控。
後來。
他調查了她的過往。
才知道她從小就是孤兒,小時候因為拿著幾樣貴重物品去換錢,被人盯上了。
九死一生才逃脫。
那一瞬間,傅聿遲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。
那時說好的給她守夜保護她。
最終卻間接傷害了她。
他不敢和她相認了。
就這樣把她留在身邊,也很好。
21
屋內,我和傅聿遲並排坐著。
他嘰嘰呱呱說完。
雖然這個版本,跟那些傳言不一樣,但倒是也……都能對得上。
我還是不信。
「那既然你明知道溫儀不是你要找的人,為什麼還那麼迫不及待去接她?還給她買鑽戒?跟她求婚?」
傅聿遲愣了愣。
「那天……爸爸也參加了董事會,國外分公司的新提案我很討厭。
「剛好她說回國,我就隨便找了個藉口說要去接人,直接散會。」
我瞪大眼。
「這?就這?」
傅聿遲幽幽看著我。
「至於鑽戒和求婚……有沒有可能,對象都是你呢?
「接她那次我就跟她說清楚了,來接她只是一個藉口,而且我有女朋友了,已經準備求婚,讓她以後也不要再聯繫我。
「鑽戒,是她盯到了你最喜歡那個設計師的限量新品,主動給我發的消息。
「我怕去晚了被買走,不敢耽擱,又不想被你提前知道。
「戒指上面還刻了你的生日和名字,怎麼會是給別人的?」
我仍保持懷疑態度。
「可是那天你跟我說你出差,溫儀也跟著去了,難道不是陪她回老家?」
傅聿遲皺起眉。
「我那天真的是出差。」
他甚至給我翻出了企業微信的記錄。
密密麻麻的文字懟到我跟前,我頭都大了。
「好吧好吧……我信你。」
傅聿遲抿唇。
「所以, 你因為一個誤會,離開我。」
我不服。
「可名媛群所有人都這樣說。」
傅聿遲扶額。
「可我不在你們的名媛群里。」
他表情無奈。
「下次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, 就算你願意相信別人的傳言,能不能也順便問問我, 聽聽我的解釋呢?」
呃……
好像也有點道理。
我默默摳手。
傅聿遲忽然埋頭,靠在我胸膛上。
「乖乖,我好委屈的。」
我覺得他可能真有點委屈, 沒好意思推開他。
他就在我胸前蹭。
蹭啊蹭。
蹭啊蹭。
即使心有愧疚, 我也實在忍無可忍。
「……傅聿遲。
「你在幹嘛?」
「乖乖, 你身上好像有股奶香……」
我猛然想起這幾天好像確實有點溢奶。
可傅聿遲已經一點一點蹭開我胸前的衣服。
「寶寶,是真的欸, 更香了……」
「傅聿遲,我還懷著孕, 你想幹嘛?」
「乖乖, 就蹭蹭, 沒事的。」
「你……」
「舒服嗎?寶寶。」
「……
「夠了……」
「舒不舒服?」
「……」
「說出來,寶寶。」
「你變態!」
22
傅聿遲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這邊養胎。
加上我也確實想念熟悉的家和人, 所以還是決定回去了。
離開那天, 許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。
「小時寧,你還會回來跟我一起玩嗎?」
我摸摸她的臉。
「當然,你可是我孩子的乾媽!」
許願一下又笑了。
抱著我好久不撒手。
傅聿遲在車裡默默看著這一切,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。
我上車的時候, 他長出了一口氣。
我扭頭:「怎麼了?」
他垂眸。
「我怕你不跟我回了。」
我頭靠近他懷裡。
「怎麼會?我是那麼出爾反爾的人嗎?」
傅聿遲盯著我, 不說話,眼神戲卻很豐富。
我惱怒捶他:「你什麼意思!」
力道明明不重, 他還是連連哎喲求放過。
回去後的第一件事,傅聿遲帶著我把證領了。
姜念聽說後, 急匆匆地趕來民政局。
「時寧,他是不是強迫你了?」
我和傅聿遲面面相覷。
那個超級漫長的故事,又要講一遍了……
但姜念的接受能力比我快得多。
她很快就捋順了一切。
並且當場要求做我孩子的乾媽。
傅聿遲嘟囔。
「爸爸還沒認上,先來好幾個乾媽……」
姜念柳眉瞬間豎起。
「什麼?還有別的乾媽?時寧, 我不是你的嫡長閨了嗎?」
我默默捂臉。
這……
該怎麼解釋呢……
姜念不好糊弄。
回來第一天, 我只好先陪她去了。
回家的時候, 傅聿遲躺在被窩裡,怨念頗深。
「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……」
我鑽進去抱住他。
他就閉嘴了。
只是……好像有什麼東西……硬硬的。
但傅聿遲竟然忍住了。
因為我和他講了之前先兆流產的事情。
他特別愧疚。
懷孕期間, 都沒有碰過我。
最多也只是蹭蹭, 然後自己滿頭大汗地去洗澡。
月份越來越大以後。
我每天的飲食和行程, 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傅聿遲每天生怕我磕著碰著, 才七個月就要扶著我走路。
尤其是出門的時候。
頂著別人異樣的眼光,我真的很想給他來兩下子。
但他非說生娃大事馬虎不得。
寧願挨打也不鬆手。
所以我一直以為他把孩子看得很重要。
直到我孕吐得特別嚴重的一次。
我白著臉抬起頭的時候, 看到的是傅聿遲通紅的眼眶。
他聲音顫抖。
「時寧……
「懷孕真的太辛苦了。
「對不起。
「我讓你受罪了。
「這個孩子生下來,我就去結紮。」
我從來沒見過他流眼淚的樣子。
以至於針對他說要結紮這件事,我明明很想笑, 卻笑不出來。
只好嘆一口氣。
「大老爺們兒, 哭啥?」
初雪那天, 我順利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兒。
傅聿遲喜歡得不行。
翻遍了新華字典,最後只取了個小名叫雪兒,說是紀念初雪。
「咱們取大名一定要慎重。
「女兒的名字, 必須特別好聽,特別仙女的那種。」
我:「……」
仙女這兩個字從傅聿遲嘴巴里說出來,怎麼那麼詭異呢?
備案號:YXXBB8dvg05qvGfX8846KCAb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