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兄弟,多謝了,等回去我們兩口子一起請你吃飯。」
三秒鐘後,電話猛地被掛斷,嘟嘟的忙音憤怒地迴響在屋裡。
我看著手機出神,許競驍抱住我:
「別分心,流星雨都快結束了。」
我放下手機,靠在他身上。
「好。」
8
我沒回去考公。
因為對著流星許了願,我打算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。
再寫一本,最後一本。
不成功,就徹底放棄這條路。
當晚,我對著電腦猶豫了很久,扔掉了我過往所有想寫的梗後,腦子裡又突然冒出了一個新念頭。
我不想再寫言情了。
我想寫個大女主爽文。
……
流星雨後,我和陳涉川陷入了冷戰。
他很久都沒再聯繫過我,去大排檔的時候老闆還不忘問我:
「小陳呢,最近怎麼都沒見他?」
「他談戀愛了,最近和女朋友一起呢。」
老闆有些驚奇:「你倆不是一對兒啊,我尋思你倆男女朋友呢,關係那麼好,成天在一塊兒。」
我笑笑:「只是朋友而已。」
……
我沒想到江以寧會先聯繫我。
「朋友新開了一家密室逃脫,說是市裡最大的一家,讓我們先去試玩一下算是測評,正好你和許競驍也一起吧?」
我拒絕道:「抱歉,我們最近可能沒時間——」
我和陳涉川已經走到這一步了,就沒必要再交往下去了。
雖然過去我們曾經關係很親密,但也許緣分就到這兒了,再來往也只是讓彼此都難堪而已。
「來吧,就當幫我一個忙,我和涉川好朋友也不多,你要是不來我真不知道該邀請誰了。」
她都這麼說了,我很難再說不,看了一眼許競驍。
許競驍挑眉,對我點了點頭。
「行,那你發個定位給我吧。」
江以寧笑了:
「好,這周六晚上七點,那我等你。」
……
許久不見,陳涉川再見我還是沒給我什麼好臉。
他雙手插在黑色衝鋒衣兜里,向後靠在牆上,視線從我身上掃過後冷冷移開。
江以寧倒是很開心:
「走吧,我朋友投資這個項目投了八百多萬,裡面光真人 NPC 就有幾十個,很好玩。」
陳涉川嗤笑一聲:
「有些人看恐怖片都能把自己嚇得失眠,玩密室逃脫別嚇尿了褲子。」
我黑著臉看他,知道他是在說高中時候的事兒。
那時候我爸媽和他爸媽一起出去旅遊,晚上我就去找陳涉川玩,那時候好像是《寂靜之地》還是什麼片子剛上映,他非要拉著我一起看。
結果當時看了沒啥,晚上睡覺越想越害怕,一閉眼就感覺床邊有怪物正看著我。
最後我掛著倆黑眼圈兒,猶豫了半宿去推了陳涉川的門,站在他床邊小聲道:
「陳涉川,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?」
陳涉川嚇了一跳猛地用被子蓋住赤裸的上身,結結巴巴:
「一起睡?!為、為什麼?!」
我帶著哭腔:「我害怕!都怪你非要看什麼恐怖片,我都說了不看了!」
他唇線扭曲了一下似乎想笑,看我掉眼淚又強行憋了回去,嘆了口氣掀開被,裹著黑色絲綢睡褲的長腿往旁邊移了移。
「……來吧。」
等我上床裹好被子,他生硬地拍了拍我,放柔聲音:
「有我在,別怕,好好睡吧。
「明天帶你去吃新開的那家冰淇淋。」
「嗯。」我含著淚縮在他懷裡,感覺所有的恐懼在他身邊都迅速褪去,安心地睡過去。
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。
我朦朦朧朧睜眼,正好撞進了陳涉川琉璃似的眸子裡。
他單手撐頭笑著看我,一側嘴角挑起:
「喲,膽小鬼,醒了?」
陽光落在少年鴉羽般的睫毛上,忽閃忽閃,搔在我心上。
我聽到心跳聲落在晨曦里。
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,我喜歡上了陳涉川。
9
如江以寧所說,這個密室確實下足了本錢,每一處都逼真到極致,我嚇得死死拽住許競驍衣角,手心出汗,心頭打鼓。
許競驍緊緊握著我的手:
「別怕。」
江以寧看起來也有些緊張,緊緊靠在陳涉川身上。
只有陳涉川一臉無所謂,黑著臉雙手插兜徑直往前走。
一路上我強忍著恐懼,就是不想在陳涉川和江以寧面前一驚一乍的,太丟人,快走到出口時我終於忍不住鬆了口氣,卻沒想到進了最後一個房間,我們正在翻找線索,一邊的床底下突然伸出一隻冰冷的手猛地握住了我的腳踝!
青黑的光線里,一個滿身是血頭髮蓋臉的女鬼慢慢探出頭來。
恐怖的音效炸裂,頭上懸著的弔死鬼也翻身下來,對著我和江以寧尖叫!
這一刻,雖然明知道都是 NPC,我還是嚇得魂不附體,叫都叫不出來了。
江以寧也臉色一白,我倆混亂間也不知道誰絆了誰的腳,一同往後摔去!
就在我要摔在地上時,突然兩雙手各從左右伸了過來扶住我。
我下意識抓了離我最近的手,那手一攬,我就趴在了一個散發著淡淡薄荷香氣的胸膛上。
許競驍的聲音在我頭頂有些擔憂:
「沒事兒吧?」
我還沒來得及說話,密室突然亮了起來,門被打開了。
時間到了。
我下意識向一邊看去,只見陳涉川雙手正僵硬地伸向我,停在半空。
江以寧狼狽地摔倒在他腳下,看著他向我伸出的手,臉色難看得嚇人。
現場的氛圍一下子比在密室里還要窒息。
我趕緊打圓場道:
「陳涉川,你是不是看錯了把我當以寧了?」
可是陳涉川沒接我的話,他陰鷙地盯著我和許競驍,一點要解釋的意思都沒有。
許競驍淡然和他對視。
江以寧慢慢自己站了起來,轉身出門,沒再往陳涉川身上靠。
……
江以寧當晚單獨約了我見面。
她眼睛紅紅的,似乎是哭過,但還是很體面的樣子,昂貴的大衣,精緻的妝容,一絲不苟的頭髮。
「我和陳涉川,分手了。」她聲音帶著點鼻音。
我有些驚訝。
我一直覺得她和陳涉川很般配,而且陳涉川看起來也確實挺喜歡她,她是他第一個帶回家見父母的女孩子。
「是因為密室的事兒嗎?」我想解釋,「他應該只是認錯了。」
江以寧笑笑。
「其實我不是找不到朋友去那個密室,我是特意想約你去的。」
我一愣。
「你大概不知道吧,這兩個月陳涉川一直心情很不好,每天拉著臉,我想和他約會他總說忙,哪怕偶爾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也沒個笑臉。」
她抬起頭看著我:「就是從他知道了你和許競驍談戀愛之後。
「好幾次我和他一起的時候看到他在翻你們以前的照片,看你們的對話框,他一直在等你找他。」
我愣住了:「你看錯了吧,當初明明是——」
「當初明明是他拒絕你的,是嗎?」
江以寧笑笑,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勉強。
「一開始我也以為他只是拿你當朋友,就像他說的,如果他喜歡你,怎麼還會輪得到我呢?
「我也以為他喜歡我,他那樣的人,這些年喜歡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,可他只帶了我回家。
「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不是的,他不記得我不吃芹菜,卻每次都記得你不吃香菇,他說他不喜歡你,可每次出去眼神都一直跟在你身上,他說希望你談戀愛,可你談戀愛了他比誰都難受——」
江以寧低頭,苦笑道:
「我後來才明白,他不是喜歡我,他只是覺得我和他最合適,就像他這個人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,談戀愛他也要找個自以為最匹配自己的對象。
「可他不知道,最合適不代表最喜歡。」
一滴淚落在深藍的桌布上,洇開一團墨跡。
「從頭到尾,他都沒喜歡過我。」
我茫然了:「你的意思,是他喜歡我?
「可他喜歡我,幹嗎要拒絕我,幹嗎要把許競驍介紹給我?」
「不知道,」江以寧擦了擦眼睛抬頭,「大概人無完人,陳涉川這麼聰明的人,偏偏在感情上犯了糊塗,非要在你離開之後才反應過來對你的感情吧,我也不清楚,我只知道,他確實很在乎你。
「所以我才約你來密室,我又想證明自己的猜測,又怕我猜的是真的。可是果然,他明明跟你冷戰,一聽我要約你他還是立刻就答應了,陳涉川這種人怎麼會喜歡這麼幼稚的東西,在這之前他已經拒絕我的約會好多次了。」
她扯扯嘴角:「他又怎麼會分不清我和你,他當然知道哪個是你,他一直都在看著你啊。」
我訥然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「回去的時候我和他提了分手,他沒挽回,還鬆了口氣似的。」江以寧又恢復了表情,她喝了一口咖啡笑笑。
「不過我江以寧也不是沒人要,分了就分了。
「我知道這事兒不怪你,你已經在盡力和他保持距離了,是陳涉川自己傻逼,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珍惜你,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珍惜我,甩了我是他的損失,不是我的。」
我覺得她說這話時的樣子真是耀眼極了,她說得對,是陳涉川配不上她。
「我馬上要出國了,之前有個項目讓我去法國,我一直沒答應,現在在國內沒什麼好留戀的了,我也可以把精力都放在我的事業上了。」
江以寧起身靠近我,紅著眼含笑道:
「陳涉川估計很快就會來找你了,我找你說這些就是為了告訴你,他是個看不清自己心思的糊塗蛋,別答應他,我也想看看他吃癟的樣子。
「走了。」
她背對著我揮揮手:「咖啡就你請吧。」
10
我腦子裡亂糟糟的,在回家看到門口倚著牆的陳涉川時,心頭更是一緊。
昏暗的燈光下我們對視,陳涉川黑色衝鋒衣領口拉到最高,啞光的一身黑更顯得他眉眼鋒寒。
「你來幹什麼?」
「我和江以寧分手了。」他垂眸看我,低頭時臉上的陰影覆蓋了表情。
「跟我有什麼關係?」我下意識後退一步。
陳涉川一步步走下來,站定在我身前,他比我高一個頭,我被逼到陰暗的角落裡,無處可逃。
「許競驍不適合你,和他分手吧。」他像從前那樣捋了一下我的劉海兒。
「我想通了,程夏,我喜歡你,你也喜歡我,我們在一起吧。
「就像從前那樣。」
他說得太理所當然,我氣急之下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「許競驍,你也太自戀了吧?我早就不喜歡你了,我現在喜歡許競驍!」
「喜歡?」他露出一個譏諷的表情,「你們才認識幾天,能談得上什麼喜歡?
「他了解你嗎,你了解他嗎?你們重新磨合需要多久,等這股新鮮勁兒過去了你們還能在一起嗎?」
他低頭把我的手攏在掌心:
「之前是我錯了,我沒發現我喜歡你,以後我好好補償你,我們還像之前那樣,你不是也喜歡了我這麼多年嗎,怎麼說放下就能放下?」
「你真是有病,放開——」我發現和他根本就溝通不了。
「你再這樣我要叫我男朋友來了!」
「你男朋友?許競驍?」陳涉川唇角勾起一個充滿怒意的笑容,一把把我兩隻手腕扣住舉到頭頂,「他才和你在一起幾天,你拿他對付我?!」
他另一隻手猛地握住我後頸,用力吻了下來!
我死死閉著嘴,他卻強勢進入,我想咬他卻被用力鉗住下巴,溢出的唾液被他用粗糙的拇指狠狠擦掉。
我難以呼吸又委屈憤怒,眼淚順著滴在他手上,他猛地被燙了似的後撤一步!
我死死咬牙,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!
陳涉川沒躲,被扇得偏過頭去!
「陳涉川,你混蛋!」我帶著哭腔道,「你當我是什麼,你養的狗嗎?!你煩了就一腳踢到一邊,你想起來了勾勾手指我就要來,我和你是平等的人,我是喜歡過你,但不代表我下賤!」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!」他慌亂道,「我只是——」
「你是什麼都跟我沒關係!」我用力擦了一下嘴,冷冷看著他,「既然這樣,那我們以後朋友也沒得做了。」
我快步上樓打開房門,狠狠摔上!
陳涉川沒跟上來,但我知道他也沒走。
靠在一牆之隔,我慢慢蹲下身,想抽煙,手剛伸出去,又收了回來。
我想戒煙了。
11
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,我突然被消息彈醒!
是之前一起寫文的朋友,她激動得語音都破音了:
「你的文上首頁推薦了!有大佬給你投了鑽石票!」
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,一瞬間睡意也沒了,猛地起身!
果然,我的文真的被推上首頁了,一個鑽石票要一千塊,有人給我砸了一百個鑽石票,整整十萬塊,讓我的文在首頁飄了整整十分鐘!
我蒙了,打開那個人主頁,發現那個給我投票的大佬名字是一串亂碼,其他什麼信息都沒有。
是誰?
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陳涉川,然後立刻否認了。
陳涉川都沒看過我寫的東西,他知道我寫的是言情小說後雖然沒明說,但態度很明顯地輕視,每次雖然都鼓勵我,但從來沒問我在哪裡寫過。
許競驍就更不可能了,我也沒和他提過我在哪個站。
那會是誰?我茫然問了朋友,她興奮道:
「不一定是熟人,說不定是哪個富婆特別喜歡你的文呢,之前就有富婆看上了一篇文直接砸了八十多萬的推薦票,總之你要發達了朋友!」
我暈暈乎乎看著還掛在主頁的文,心裡因為過度衝擊甚至還來不及高興。
我不敢高興。
我怕這只是曇花一現。
可是很快,我的文收藏就開始快速增長,後台點擊訂閱也飛速跟上!
接下來幾天,我的收藏一直在增長,直到十天後,我驚訝地發現我的文居然上了榜!
編輯的信息也來了:
【你這篇文數據不錯,已經有公司來談版權了,可以的話儘快完結吧,後續版權價格我會再跟你對接。】
我放下手機,感覺遲緩的胸口一股鬱氣緩緩吐出。
過了一會兒,我給許競驍發了一條微信:
【許競驍,那天的流星,許願好像靈驗了。】
他很快回過來。
【?
【那太好了,下次我們還一起看。】
我捂住嘴,感覺指縫傳來的濕熱。
【嗯!】
……
我媽生日的時候,我賺到了人生第一個十萬塊。
也許對別人來說不多,但對我來說已經是之前不敢想的數字了。
我大包小包買了禮物回家看我媽,卻在推開門時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。
陳涉川正坐在我家的沙發上幫我媽剝蒜,他似乎完全忘了那天我們的衝突,笑著對我道:
「快去換衣服洗手,阿姨今天做了好多好菜,都是你愛吃的。」
我臉色更僵,我媽站起身板起臉來:
「你這是什麼態度,你看看人家涉川,這麼忙還回來給我過生日!那些——」
她指著屋門口堆的一堆名貴禮品:「都是人家涉川買的,要不是涉川回來跟我說我都不知道,你說說人家喜歡你是你的福氣,他這麼好的孩子你不要你還想要什麼樣的?!」
我簡直頭疼:「媽你別聽他瞎說,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!」
我媽擺手:「什麼男朋友不男朋友的,我聽涉川說你們才認識了幾個月,哪有我們兩家知根知底?再說你自己交的男朋友能有什麼好的,能比得上涉川嗎?!」
我簡直煩不勝煩,我媽是真心為我好,但她控制欲太強了,強得讓人難以忍受!
「阿姨您別跟程夏生氣,」陳涉川穿著一身白毛衣,低頭落寞道,「她不喜歡我也沒辦法,應該是我哪裡做得不好,你們千萬別因為我吵架。」
我媽果然怒氣更盛:「你能哪裡不好,就是她不識好歹!」
我氣得頭昏腦漲,萬萬沒想到陳涉川居然會把我媽給搬出來!
我媽一直就喜歡陳涉川,好幾次嘆著氣說如果我能爭點氣說不定就能讓陳涉川給她當女婿了,這下可好,她肯定非要逼我和陳涉川在一起!
我摔門回了臥室,我媽還在外面喊:
「你要是不跟涉川一起以後就別喊我媽,我也不要你的禮物,以後你都別回來了!」
簡直是腦子有病!
我又委屈又氣,給許競驍打去電話。
許競驍本來還在笑:「怎麼,剛回去就想我了?」
我不想哭來著,結果一開口就沒忍住哽咽出來。
「許競驍……」
他聲音一下子嚴肅起來:「怎麼了,誰欺負你了?」
我把事情原委和他說了說:「我今晚回去,不在這兒住了,你去機場接我吧?」
許競驍冷笑起來。
「陳涉川這人從小就陰,我們打架的時候我都打臉,他都打看不出來的地方,結果等最後家長來了光罵我不罵他。
「不過我們在一起,家裡這關遲早得過。
「你別操心了,交給我。」
12
陳涉川就這麼在我家賴下了。
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媽被他哄得嘴都合不攏了,一個勁兒給他夾菜:
「小陳多吃點兒啊——」
門鈴突然響了。
我沒動,我媽白了我一眼去開門,然後突然僵在門口不動了。
我起身,這一眼差點兒也沒拔出來!
門外許競驍一身高定西裝,裁剪合體,寬肩窄腰,戴著一副金絲眼鏡,手上捧著一大捧鮮花,整個人跟剛從電影海報里走出來似的,視覺效果別提多震撼了!
「是阿姨吧,我是小許,程夏男朋友。
「阿姨真年輕啊,要不是提前問了程夏我還以為她還有姐姐呢。」
他彬彬有禮地把花遞給我媽,一雙桃花眼笑得漂亮極了:「今天冒昧登門叔叔阿姨別介意,程夏不讓我來的,是我聽說阿姨今天生日,想來祝阿姨生日快樂。
「我可以進來嗎?」
我媽臉一紅,結結巴巴:
「快、快進來吧,哎呀人來就來,怎麼還帶東西呢?」
許競驍把手裡的禮品放在家門口,笑笑:「不是什麼值錢東西,一點心意。」
我媽立馬給許競驍安排上了餐具,他微笑著坐到陳涉川對面,當著陳涉川的面握住了我的手。
平心而論,陳涉川長得也好看,但畢竟再好看也看了二十多年,衝擊力肯定沒有剛見面的許競驍大。
我媽簡直眼睛都移不開了,尤其在聽到許競驍「不經意」透露是自己開公司的,公司年利潤九位數,家裡的集團更是早就上市了之後,更是嘴都要咧到後腦勺。
陳涉川握著筷子的手迸出青筋,臉上的笑容徹底維持不住了。
一頓飯下來,許競驍把我媽哄得心花怒放,再也不提讓我分手和陳涉川在一起的事兒了。
連我爸也不停點頭。
吃完飯兩個男人又進了廚房刷碗爭表現,我媽把我拉到一邊,語氣好了很多:
「媽之前沒看出來,我閨女還挺有本事,怪不得看不上涉川,敢情是自己找了這麼好的男朋友!」
我斜她:「不讓我跟陳涉川在一起了?」
我媽撇撇嘴:「媽又不傻,之前讓你倆在一起是因為他條件好,再說媽知道你之前喜歡他,但是現在有了小許,小許可是說你是他初戀,男人的初戀是不一樣的。」
她嘆了口氣:「涉川也挺好,但他畢竟之前交過女朋友,都帶回家了,這麼一比,還是小許好。」
當晚許競驍要走時,突然「啊」了一聲。
我媽著急:「怎麼了小許?」
許競驍苦笑著把手機傳給我媽:「附近的酒店沒空房了,沒事兒阿姨,我再找找別的。」
「住什麼酒店啊!」我媽拉住他手腕,「就在家裡住下,家裡有空房!」
她不忘了對陳涉川道:「那涉川,阿姨就不留你了,你家近。」
陳涉川面色蒼白,攥了攥拳。
「好。」
13
許競驍在我家得到了最高待遇。
第二天我媽就催我帶他出去玩。
「帶小許出去轉轉啊,在家待著多沒意思。」
我家這附近實在沒什麼好轉的,只有一座山頭還挺出名,上面有座據說很靈驗的寺廟。
我正要帶他出門,沒想到陳涉川又來了。
「不介意也帶我去吧,」他笑笑,「好歹也是這麼多年的朋友。」
他實在厚臉皮,當著我爸媽的面我也不好意思徹底和他撕破臉,只能黑著臉帶著他和許競驍一起上了山。
正值盛夏,山上一片鬱鬱蔥蔥,空氣里都帶著清冽的植物香氣。
我心情好了些,興沖沖地拉著許競驍往山上爬,進了寺廟還上了香。
結果等我出來的時候,他已經買了一邊的許願牌在上面寫字了。
「你許了什麼願?」我好奇地湊過去,發現他在牌子上認真寫了幾個字:
【白頭偕老。】
我心裡一動,他把一個牌子遞給我:
「要不要也許一個?」
我握著牌子寫好,起身卻沒掛上,而是到一個角落的小樹枝上翻起來。
一邊的陳涉川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,面色蒼白。
我找了一會兒,很快找到了當年我系的那個許願牌。
那是十八歲那年高考後,我和陳涉川一起來的時候寫的。
當時他沒掛,我問他的時候他嗤笑:
「我不信這些,想要什麼我自己去得到就好了,不需要別人幫我實現。」
我就自己寫了,掛在一個少有人掛的角落。
陳涉川當時問我:
「你許的什麼,考個好大學?」
我笑著搖搖頭。
時隔多年,當時鮮紅的牌子已經褪了色,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了。
但仍能看出年少時的滿腔熱情。
【希望和陳涉川在一起。】
我一把拽下那個牌子,狠狠扔下了山!
然後掛上了新的牌子:
【希望新年新文大爆,事業順利!】
……
陳涉川沒跟我們一起回來。
我也沒在意,當晚和許競驍一起坐飛機回了北京。
不知道是不是許願靈了,自從那天被砸了推薦票之後我的文數據一直都沒停過,編輯一直誇我:
「之前看你的言情總覺得少了一股勁兒,女主窩窩囊囊的,沒想到改成爽文之後居然節奏很順,那邊版權報價 130 萬,畢竟是第一本價格不會太高, 你這邊同意嗎?」
我興奮地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兒,和許競驍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後正想再去寫一點兒, 結果門鈴突然響了。
順著貓眼一看, 是陳涉川。
他看起來很疲憊,面色泛紅,眼下青黑, 風塵僕僕的樣子。
我一驚,開了門:
「……你這是怎麼了?」
陳涉川永遠是意氣風發,從容不迫的, 什麼時候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樣子?
陳涉川顫巍巍舉起手, 一片褪色的木牌被他握在手裡。
「許願牌我找回來了。」
他說著, 眼睛慢慢泛紅, 啞聲道:
「我在山下找了兩天,找回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