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師那屋很小,門口全是符紙八卦,我定睛看著,他應該是害怕的吧,鬼應該都怕。
「虞年,這件事過去也半年了,了解得不多,不過,我倒是查到了點不一樣的。」
趙廷和我一起長大,多年交情,對我的事自然也是了如指掌,「你那天去了福利院,給了我新思路,我就查了查,發現這些年除了這個叫鍾祁的,還有一個人會定期給福利院物資。」
趙廷突然認真起來,搞得我有些不適應,「誰?」
「凌雲許。」
聽到這三個字的一瞬間,我的心無聲下陷,那被藏在深處的那座高塔,在這一刻極速崩塌。
我知道自己表情很難看,季虞年啊季虞年,你不是不愛了嗎?
怎麼一個名字就讓你潰不成軍?
從大師那兒離開前,我要了一張符紙,大師說,萬事必有因果。
太陽很刺眼,我眼睛生疼。
在我的驚愕之中,趙廷說:「凌雲許半年前登記死亡。」
8
一年前的陽光好像也是那麼刺眼,凌雲許逆著光說他想通了,想放過我了。
可前一秒,我說:「凌雲許,我答應做你男朋友了,不過你要說到做到,一直愛我。」
我那時也眼睛生疼,那個追了我三年的男人,說會一直愛我的男人,在我終於決定和他在一起,放棄了我。
從此無影無蹤。
脫了力回到家,就被那雙手扼住,「學聰明了?」
一晃神,他的語氣和凌雲許有點像,凌雲許也很強勢,放棄我的時候是最軟弱的。
我是太想他了嗎?
「滾開!」
我之前未掙扎,我早已無欲無求,只想安靜地活下去,只想他快點離開。
為什麼要讓我知道凌雲許的消息,為什麼要告訴我他死了?
短暫脫離那雙手,我才想到,面前的人,會不會就是殺死凌雲許的兇手?
「你突然鬧什麼?」
我張牙舞爪地想去抓他,想撕碎他,可什麼也抓不到,只有他能抓住我,我碰不到他。
崩潰,絕望,我再次陷入死水,抓不住逢生的浮木。
「你是誰?鍾祁嗎?」既然不能發泄力氣,那就發泄聲音好了,「做這些到底是為什麼?掩蓋你殺人的事實嗎?」
寂靜到可以聽到我劇烈地喘息,一股腦吼完我才發現,原來已經落了淚。
我還是會為他落淚。
在我脫力跌下去之前,那雙手才有所動作,不過比起那陣涼意,詭譎的笑聲更瘮人。
我剛剛發了瘋,他似乎更瘋!
「不錯,你很聰明,不過太沉不住氣,這麼早暴露底牌,對你可很不利。」
所以,他承認了?他就是鍾祁?
唔!
脖子突然被他掐住,他想要我死?我快不能呼吸了!
「如果你沒有表現得那麼在意他,或許我不會粗暴的對待你的。」
我還沒明白他什麼意思,已經被丟在了床上,恐懼感襲來,我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?
「你滾開!你個瘋子!殺人犯!見不得光的惡鬼!」
我不停地告訴自己,不可以發生那樣的事,我恨凌雲許,可我也愛他。
「你儘管罵,不耽誤我睡你!」他又笑起來,在我耳邊輕語,「凌雲許應該還沒來得及搞你吧,畢竟,他死得的時候,可沒一塊好肉。」
閉嘴!不是這樣的!這不是真的!
雙手被床單綁住,我經歷了一場無形的凌辱。
漸漸的,我感覺不到疼,身體失去了知覺,只是溫熱的淚流下時,我才確定我還活著。
「知道為什麼會纏上你嗎?因為我恨他,而你愛他。」
9
一切都錯了,我不該去蒼嶺山,不該聽信他的鬼話,不該讓趙廷去查……
可一切都晚了。
符紙沒用,無法把他從我身邊驅逐開,我只能承受。
我低估了鬼的惡劣,他無時無刻不在羞辱我,從家到辦公室,哪裡都有他的痕跡,可只有我看得到他,我成了瘋子。
看著身下糜爛的我,他萬分得意,「你和凌雲許一樣沒用。」
閉嘴!閉嘴!閉嘴!
下巴被捏的生疼,「不服氣?那你倒是反抗啊?廢物!」
我確實是廢物,從前面對感情時就瞻前顧後,所以失去了凌雲許,現在受到這般凌辱,也是忍氣吞聲,竟然為他忙前忙後。
可笑,也可悲。
我本該繼續這樣的,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我願。
我本該祈求神的庇護,卻等來了鬼的勾魂令。
「看你這樣子,我其實很心疼,在幫我最後一次,我就放過你。」
我不語。
「不信?可是你只能聽我的,不是嗎?」
不聽又能如何?
這是我最倔強的一次,可惜我天生就是個廢物吧。
在被他關起來玩弄了一周之後,我妥協了,我跪著求他,「我幫,我幫,無論什麼,我都幫。」
他指尖勾勒我身上的紅痕,「早點聽話就不會受這些苦。」
他好像很了解我。
10
荒郊天橋外,我和趙廷會面,他一臉擔憂的看著我,「你真相信那……鬼說的?」
我不信,但我沒有辦法,我不能淪為一個玩物。
「試試吧。」
趙廷叫搜查隊進行搜查,我把他給我的香包拿出來,遞給趙廷,「拿給警犬聞聞。」
警犬聞了之後變得激動起來,飛奔向橋下,搜查隊立刻跟了上去。
我沒有力氣,趙廷讓我在外面等,聽到打鬥聲我才進去。
他們扭打在一起,看不清對方是誰,而對方卻看清了我。
他瘋了似的朝我奔來,那張臉在我眼前放大,我的心慢慢收緊。
不可能,不可能,怎麼會是凌雲許?
他不是死了嗎?
「虞年,小心!」
我只聽見趙廷的喊聲,就看見了距離我只有一掌遠的匕首。
這次,他居然沒有騙我。
我跪下求他那夜,他說:「郊外天橋下,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。」
腦子一團亂,這是怎麼回事?
那明明就是凌雲許,我不會認錯那張臉。
天旋地轉之間,那把匕首刺進了我胸腔里,把我的一點點希冀刺得粉碎。
「虞年,你沒事吧?」
我有事,我愣在原地,半年了,我居然又見到了那張臉!
感覺不到疼痛,任由血流下來,凌雲許已經被人扣下,直勾勾地盯著我。
「我還沒去找你,你倒是先自己送上門了,是他在幫你?哈哈哈哈哈!」
這不是凌雲許的聲音,他不是凌雲許。
可我太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,也許是我記錯了。
可是,這是什麼意思?
誰在幫我?
看出我的疑惑,「凌雲許」猙獰地笑起來,「若不是我傷還沒完全好,我一定可以殺了你!半年前死的就該是你!」
半年前,半年前!半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?
我顫抖著用沙啞地聲音叫他,「凌雲許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他被人牽制,只能用頭甩了甩嘴角的血,「凌雲許要是知道你他的樣子都記不住,應該會很後悔替你去死吧!」
什麼!?